折梅寄江北

事若求全何所乐,无愧于心即可。

《谁与共孤光》袁慎×万棽棽(原创女主)

第七章

  

穿剧之后许多剧情都在变化,万棽棽偶尔也会陷入一种失去上帝视角的恐慌,最终还是释然了,未知剧情或许更有些体验感。

  

清县此行本意是探病,好在柳老夫人病势虽急总不伤及性命,于老人家而言算是不幸中之万幸。但性命无虞,半边身子却始终动弹不得,看得一众小辈十分心急。

  

棽棽虽不精通医术,看这症状到底也猜测出几分,外大母怕是中风之症,但她不是大夫,也没有解决之法,便也只能跟着长辈们一起干着急。

  

苦闷之际,柳府侍女进门禀报:“夫人,有位姓赵的大夫上门,说是受人所托,特来给老夫人治病呢。”

  

严氏挑了挑眉,望着侍女道:“这可奇了,咱们清县喊的出名字的医馆里没听说哪个大夫姓赵啊,他受何人所托?”

  

那侍女低头想了想,补充道:“奴婢只听门房来报,说那人是叫什么赵七瑞,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。”

  

万萋萋脱口而出说道:“莫非就是那位人称‘妙手神医’的赵其蕤?”

  

严夫人和万夫人一听皆是愣了神,棽棽见状附和着说道:“传说这赵神医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,他若肯出手,外大母便康复有望了。”

  

“是了是了,我也听过他的名号,”严夫人忙敛了敛怔容,“神医来访自然不可怠慢,我得亲自去迎接,才不失了咱们柳家的礼数。”

  

却说赵其蕤本与袁家有旧,这才受袁慎所托来为柳老夫人诊病。赶了一天路才到柳府,在门口等了许久不闻回音,他还纳罕主人家怎得还未通传。

  

忽听得一阵环佩叮当,定睛一看,这通身的气派竟是主人家亲迎来了。

  

严氏恭敬行了一礼,笑道:“不知赵神医亲临,舍下多有怠慢,神医里边请。”

  

赵其蕤微微颔首,也不多寒暄,直言道:“夫人不必多礼,病患在何处?还是治病要紧。”

  

神医上门,严氏自是喜不自胜,哪有耽搁之理,随即引入内院不提。

  

“老夫人无甚大碍,”赵其蕤神色自若地把完了脉,收了手又道,“至于这偏瘫之症,乃是淤血堵滞,需用针灸之术,连着施针七日便可使血脉畅通。”

  

万夫人闻得此言,感激地又施一礼,“家母这病来得急,遍寻城中名医都说无解,幸得神医亲临,真是无异于大旱逢甘霖。”

  

赵其蕤摆了摆手,微笑捋着长须道:“夫人客气了,赵某四处游医劳碌了大半辈子,本已暂隐乡野,此番也是受人所托才来贵府,也是一番机缘。”

  

严夫人忙道:“不知神医受何人所托,也好让我们知晓恩人名姓,改日登门亲自向恩人致谢。”

  

赵其蕤呵呵笑了几声,记起袁慎的嘱托,开口答道:“那人不愿透露名姓,只说今日若是主家问起,便将此简交万家十四娘子。”

  

说完,赵其蕤自袖中拿出一支小竹简,万萋萋好奇更甚,忙撺掇着棽棽上前去接。

  

棽棽接了书简,萋萋凑过来问她:“棽棽,究竟何人如此神秘,做好事却不留名?”

  

万棽棽垂眸,简上只有几字,“草薰风暖,越尽春山,不曾归故乡”,寥寥数语,旁人瞧着像是谜题,棽棽却会心一笑。

  

“此人是我一个朋友,匿名传书,便是不愿领功之意,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,舅母也可不必介怀。”话锋一转,她又对严夫人说道,“赵神医一路舟车劳顿,还要烦请舅母替神医安排好住处。”

  

严夫人茫然点头,她本等着外甥女揭晓答案,但瞧棽棽并不打算说出那人名姓,只好罢了,当下吩咐侍女领着赵其蕤去东厢房歇下。

  

一番折腾,赵其蕤刚在厢房坐下,随即听得一阵扣门声,想来是那万家女娘,赵其蕤笑着起身开了门。

  

万棽棽进门见了礼,这才说道:“虽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,棽棽还是要多谢神医。至于那书简,方才家中长辈皆在,为免误会,棽棽只好私下前来探知一二。”

  

这女娘看着倒是极聪慧的模样,怪道袁世侄这般挂肚牵肠。

  

赵其蕤依旧笑得和善,答道:“无妨,我也曾笑善见此举荒唐,哪有当着人家长辈的面给女娘送书简的道理?他却言十四娘子聪慧,窘境自能化解,如今看来倒是不假。”

  

这袁善见倒真是信任她的随机应变能力,学雷锋了都不忘给她挖个坑,棽棽不禁腹诽,来日必要和他算算这细账。

  

“神医您对他的评价也不无道理,”棽棽粲然笑了笑,又道,“袁善见既然给我留了这书简,想必还在等着我登门给他送上一份谢礼,不知他此刻在何处?”

  

“清县城东,飞霜别苑。”

  

“多谢神医,棽棽不扰您休息了。”

  

春日的天就像一张善变的脸,前一刻还是灿烂澄净,后一刹却可能梨花带雨。

  

既下定决心出门,万棽棽并不因这恶劣天气生退却之意。

  

“阿姊,若是阿母问起,你便说我出门踏青去了。”

  

“雨天踏青?!棽棽,你是真嫌自己的衣裙太过干净?!”

  

万萋萋满脸写着无语,她着实搞不清妹妹的心思,但又拗不过妹妹坚持要去,只得答应帮忙圆谎,毕竟雨天踏青着实太荒唐。

  

为了避免惊动府上其他人,棽棽打算只身前往,只披了斗篷,打着把油纸伞从后门溜出去。

  

穿过后巷便是市集,春雨连绵,达官贵人们可以终日在家闲坐,为生计忙碌的百姓们却依旧要出门奔波,是以街市摆摊开店的仍不少。

  

此前多是在贵族各家宴会间辗转,除了上元灯会,万棽棽还未来得及好好瞧瞧这市井万象,今日自是别样好奇,连雨天也浇不灭她闲逛的兴致。

  

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,缩在街角卖花的老婆婆引起了棽棽的注意。

  

“娘子可要买花?两文一枝,”老人原本瑟缩的身子抻了抻直,爽朗笑道:“这是我家自栽的梨花,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,只是花开得好,一枝枝开得可是热闹。”

  

万棽棽正要开口,旁边卖胭脂的货郎却嗤笑一声,“阿婆,你是想钱想疯了,人家买花从来都是求个好意头,再不就是看个稀奇,这梨花啊桃花啊随处可见,连我做胭脂都嫌它卖不出个好价钱呢。”

  

老婆婆一时语塞,原本亮着的眸光渐渐黯淡。

  

“谁说随处可见的便是低贱,”棽棽皱了皱眉,朗声说道:“上天降生万物本也不分贵贱,梨花并没有贵贱,人心却有偏见!婆婆,你这篮子梨花我全都要了。”

  

老婆婆披着蓑衣的身子僵了僵,而后颤巍巍地打算给花篮披上些挡雨的油纸,棽棽从袖中荷包拿出几两银子递过去。

  

“娘子可有散钱?这银子我……我找不开啊。”

  

“无妨,婆婆这花篮编得精巧,钱不必找了,就当是买花篮的钱。”

  

老人显得十分窘迫,“娘子,这……”

  

棽棽淡然一笑,“这花开得灿烂,我很喜欢,婆婆也早些收摊吧。”

  

缓步离了市集,耳边重归寂静,再行一个路口,飞霜别苑的牌匾便映入眼帘。

  

这缠绵的雨似乎知晓她到了目的地,雨势骤然变急,兼起了阵冷风,更添寒意。

  

袁慎匆匆赶到门口,原本低头观察水洼内雨丝的万棽棽闻声也恰好抬头。

  

“飞霜别苑几时有这要让客人在风地里等的规矩?”袁慎冷脸扫了一眼门房,随即撑伞又迎着万棽棽的方向去。

  

棽棽在原地晃了神,平日看惯了袁慎谈笑风生的模样,倒忘了他原本也是世家出身,袁氏治家严谨,袁门的少主又岂会没有威严的一面。

  

“那门房叫了我到檐下避雨,是我自己不愿上去,真的。”

  

棽棽继续为门房申辩,总不能让那老实的门房因她背了黑锅。

  

“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,不过是一时气急,不会真处罚他的。”

  

“那就好。”

  

入了内院,侍从上前接了伞,袁慎瞧了瞧尚拎着花篮的小女娘,又起了逗笑心思。

  

“莫非这便是你给我的谢礼?”他边说边伸手从篮中拈了一支花,“古有投桃报李,今有十四娘子‘投梅报梨’,倒也有趣。”

  

棽棽不改脸上笑意,心里却暗道他送那书简果然没安好心,这人怎么成日想着招惹她,就只为与她吵架?

  

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‘卖花担上,买得一枝春欲放’,你这园子虽大,但处处只见绿树不见花,尚缺几分春意。”

  

“原来如此,那十四娘子不妨随我移步一观。”

  

这袁狐狸打得什么主意,棽棽将花篮放置一旁,脸上露出狐疑神色,随着袁慎走到一处推窗。

  

窗外成簇的花朵你挤我挨,在枝上开得绚烂,远远眺望那结成数荫的雪白,赫然是片梨花林。

  

气氛一时凝滞,棽棽已有些心虚了,仍梗着脖子倔强说道:“外头的梨花开得虽好,但终究要推开窗才能看得着,再说了,兴许它们品种也不太一样,各有各的独特嘛。”

  

袁慎看着她嘴硬的样子暗自好笑,也不驳她,只笑吟吟地领着她回身坐下。

  

“我请赵神医来给你外大母治病也并非为了什么大礼,人来了我便很欢喜。”

  

“人?那么袁公子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见我这个人?还真是抬举我了。”

  

“咳咳,”袁慎自知失言,转移话题道:“这梨花确实与园中不同,十四娘子有心了。”

  

“别转移话题,我早就觉得奇怪,从都城一直到清县,咱们怎么总能遇见?”

  

棽棽自问她身上并没有值得袁慎花功夫图谋的东西,作为闻名遐迩的白鹿山才子,袁慎想要的大多数东西应该都是唾手可得的吧。

  

袁慎不是没有看到棽棽那迷茫的眼神,暗暗叹气,这女娘似乎一点觉察不到他的情意,又或者这是她的刻意回避?

  

“十四娘子可知这一院子梨花是何人所种?”

  

这是选择性忽略她的问题么,万棽棽顿了顿,随口一说,“看你这神色,横竖总不可能是你种的。”

  

袁慎勾了勾嘴角,“此处别苑属于我恩师皇甫夫子,这花也皆是他亲手种下,十四娘子可知为何?”

  

万棽棽翻了翻脑海的剧情记忆,那不就是皇甫仪和桑舜华的那段过往么,作为资深剧迷她怎么可能不知道。

  

然而此时作为剧中人,她只能装作不知道,毕竟那段旧事还没有流传到人尽皆知的程度。

  

“呃,我当然不知道,不过栽花葬花什么的,总离不开一个情字。”

  

“不错,”袁慎目光中带着赞许,继续说着,“这是一段往事……”

  

为了不暴露上帝视角,万棽棽只能当起了捧哏。约莫听他谈了一盏茶的时间,皇甫仪的出现打断了袁慎的感慨万千。

  

“善见,有客人来了?”

  

皇甫仪卸了沾湿的斗笠,胡须和眉间皆残留些细雨。

  

棽棽急忙起身见了礼,看了看天色想着也该回府了,略坐了坐便告辞道:“久仰皇甫夫子大名,只是天色渐暗,棽棽家里住得远,耽搁久了家中长辈恐怕也要念着,就不叨扰了。”

  

皇甫仪正要应声,瞥见袁慎不甚乐意的脸,忙不迭拦下棽棽。

  

“万娘子既然是善见的朋友,又是只身前来寒舍拜访,岂有让你单独回去之理,索性就让善见送你回府。”

  

“无需麻烦袁公子,小女……”

  

袁慎并不等她把话说完,向皇甫仪行礼告退,连牵带拉地把棽棽带到了长廊。

  

“袁善见,你……你先放开我。”

  

袁慎顿了顿脚步,握着她的手却仍旧不放开,默然盯着棽棽,只等着她的下文。

  

“亏我当初还在汝阳王妃面前说你家家风严明,你身为世家公子怎么能同我个小女娘拉拉扯扯,不怕辱你袁家门风了?”

  

“凡事都有个例外,好巧不巧,十四娘子就是那个例外。”

  

这袁慎打得什么主意?但凡他在原剧情对程少商有这么主动,估计早把程少商拿下了,哪还有凌不疑什么事情。

  

想到这里,万棽棽忽然一个激灵,此情此景,莫不是袁慎在向她表白情意?!

  

棽棽心里的吐槽脱口而出:“这也太突然了!”

  

“十四娘子此话何意?”

  

尴尬的棽棽干笑着摇摇头,决定先行让步,先混过这一关再说。

  

“你不是要送我吗,咱们别傻站着,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。”

  

坐上回程的马车,万棽棽仍是心跳如鼓,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,殊不知脸颊两侧早染上绯色。

  

自方才廊下一番拉扯争执,二人一路竟是双双陷入沉思,无人开腔。从两人相识到如今,竟是头次见这死一般的寂静。

  

袁慎忖度着自己是否太着急,令她不喜,喟叹一声,终究先开了口。

  

“十四娘子满面愁容,想来近期思虑过重,不如改日出门散散心?”

  

万棽棽也不好不吭声,闷声回道:“多谢袁公子好意,只是近来都是雨水天气,怕是不宜出行。”

  

见她并不排斥自己的提议,袁慎总算心安,渐渐恢复从容笑意。

  

“十四娘子不必忧心,过几日便是晴天,届时我来接你。”

  

“从前只知袁公子博学,不想也能预测天象。”

  

万棽棽满脸写着不相信,袁慎心中微动,当下生了一计。

  

“咱们不妨打个赌?”

  

“袁公子要赌什么?”

  

“若三日内天气放晴,十四娘子便随在下出门踏青。”

  

“那若是连日阴雨呢?”

  

“悉听尊便,十四娘子想要压何赌注?”

  

万棽棽低头想了想,回答道:“若是阴雨,那我从前欠你的人情就此还清,往后你可别缠着我要什么梅花梅子了。”

  

这女娘还真有几分孩童心性,袁慎不由得失笑,应允道:“好,就依你所言。”

  

二人默契地各自掀了一边侧帘,雨脚如麻,有雨丝随风飘进,车厢又是一片寂静。

  

马车行驶至方才买花的小市集,摊贩尚未散去,街边有孩童在雨中自在嬉戏。

  

袁慎悄悄偏头,瞧见了她脸上的笑意,连他也被感染,唇角自然被牵起。

  

“十四娘子似乎很喜欢市井气息,听闻骅县为贺程老县令致仕之喜,专为他组织了一场欢送庙会,改日我们踏青便去骅县瞧瞧。”

  

骅县县令?是了,原剧情中的老县令年近七十,本也该致仕安享晚年,却因那该死的叛军以致全家为国身死,当时看剧她也颇为不平。

  

万棽棽放下帘,望着正襟危坐的袁慎,忽然笑得开怀。

  

“骅县躲过一劫还要多谢袁公子,积善者必有余庆,袁公子必有后福。”

  

见棽棽愁容舒展,袁慎也一扫心中惆怅,笑盈盈地趁机邀约:“后福尚且未知,只是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请十四娘子出游踏青?”

  

棽棽不忘赌约,笑嘻嘻地回他道:“只看三日后老天爷帮不帮你,袁公子若是有心,可诚心向上天祝祷。”

  

“在下所求之事成与不成并不在天,只在人,”袁慎怕她仍有意回避,遂直言相问,“十四娘子既知在下心中所求,焉能向上天推诿?”

  

棽棽不是不懂袁慎的话外之意,但她此时心乱如麻,尚不知如何回应他的感情,只得继续搪塞他道:“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,袁公子慎言。”

  

袁慎冷然道:“可惜袁某并不信天。”

  

万棽棽继续打着哈哈,“不信天还能信什么,难道袁公子也是无神论者?这思想还真先进。”

  

袁慎抬了抬眼,盯着她目不转睛道:“我信你,你终会给我一个答案的。”

  

万棽棽紧张地屏了屏气,小心翼翼问他:“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呢?”

  

“红尘男女,无非是你等我,我等你,”像是怕她不相信,袁慎忍不住重复道,“十四娘子,我会等你。”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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